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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情傾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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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 情傾露

越崢一楞,不知作何反應。

於琴之一個激靈坐起了身,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,她追問,“此話當真?沒有誤診?”

太醫立刻回身答話,“回娘娘,臣縱醫術不精,喜脈還是號得出來的。只不過近日天氣過於暖熱,娘娘身子骨兒本就虛,偶有惡心犯困也覺得正常,所以才未曾發現。”

於琴之笑容開到嘴邊,連眉梢都染上淡淡的粉。她對越崢一笑,他只是負手站在一旁,好像有些恍惚,直到接觸到於琴之的笑,才如夢初醒般慢慢綻開笑容。

消息傳遍,海疆上下一片喜慶。宮裏宮娥侍衛太監,人人眼裏帶喜,見面就是一句“小皇子要來了!”太皇和太後自然也是高興得不得了,侯棲花還到廟裏燒了道高香。

入夜,星辰疏朗,本就不炎熱的天兒泛起一絲涼氣。燕長寧坐在高高的南承殿房頂,杵著腮望向不遠處燈火溫暖,紅磚金瓦的諦冉宮。

那裏面,一定有一對夫妻,在拔釵卸妝,共剪紅燭。遠處吹過來的風都是甜的,甜得讓人發醉。

越崢,希望你是幸福的。

身後一陣輕微的衣袂響動,燕長寧頭也不回的說,“今日來得晚了些。”

那人一笑,兩手伸入她腋下,像抱小孩一般將她一把提了起來。燕長寧驚呼一聲,身子一個不穩往他懷裏栽去。他順勢摟住她腰身,頭蹭在她肩膀處,摩挲個不停。

燕長寧無奈的嘆口氣,就要把他的手拂下。誰知他手臂如鐵,不容抗拒,摟得更緊了些。燕長寧不再掙紮,垂下手,幹脆往後靠著。

歐陽夏滿意的笑了,“長寧,你想我麽?”

燕長寧很老實的回答,“不想。”天天都見,有什麽好想的?

歐陽夏又長又慢的嗯了一聲,突然跳了話題,“海疆皇後懷孕了,你什麽心情?”

“當然是為越崢高興了。”

“那如果玉無痕娶了王妃呢?”

燕長寧蹙了眉,覺得歐陽夏今日很是奇怪。

“祝福他,他如果能得一個知心人,我就放心了。”

“那如果,”他語氣悠揚起來,“我有了夫人呢?”

燕長寧回頭睨他,語氣古怪,“你這麽怪,誰會嫁給你?”

“你在詛咒我一生孤苦?”

“沒有啊。”

“你的詛咒興許會靈驗。”

“啊?”

“那……”他不給她糾纏的機會,接著在耳邊問,“如果段麒麟納了皇後呢?”

頭頂的月亮彎彎一道似鐮刀,微風帶著涼意刮在臉上。燕長寧遠遠的睨著天邊,透著水光,突然覺得那月亮變了形,變得歪歪扭扭,模模糊糊。

“你最近怎麽這麽愛哭……”歐陽夏低聲埋怨著,一邊用手幫她把淚擦了。他不再需要她的回答。她的反應已經能說明一切。

“最近吃得太好,身體裏頭水分都多了。”她軟軟的嗓音帶著鼻音,聽得歐陽夏一顆心都化開了來。

她突然轉過身來,期待的問,“你有沒有什麽藥,是可以讓我恢覆內功的?”

“你當我百寶箱?”歐陽夏揚眉問。她扁扁嘴,垂下眸子。淡淡月華襯得她臉皎白,眼睫顫動,如蝶翼,攪亂一池春水。

“恢覆內功的藥沒有,”歐陽夏瞇著眼直勾勾盯著她微翹的唇,“讓人渾身酥麻的藥卻有,要不要嘗嘗?”

“啊?”她剛擡起頭,剩下的話突然被他的唇堵住。她渾身一驚,下意識想掙紮,卻被他點了穴道,動彈不得。

風都是旖旎的,刮亂兩人的發,糾纏在臉頰間,又癢又麻。

他先是輕緩的貼住她的櫻唇,驚訝於她的柔軟,輕緩的輾轉蹂躪,一下,又一下,像在品嘗世上最美的酒,舍不得深入,又渴望著深入。齒關被輕松叩開,她清甜的氣息像罌粟一般侵入他的腦門,他伸出舌頭,壞壞的在她口中流連纏綿,輕吞唾液,攻勢緩慢而深重,極細的掃蕩著她的一切。他想把她吃下腹中。可惜她動不了,沒有回應。即便如此,他也還是醉了,醉得一塌糊塗。

舌尖在她唇上輕輕一掃,他輕笑著離開她的唇,順手解開穴道。

燕長寧站得筆直,皺眉看著他,眉間有一絲嗔怒。她胸膛上下起伏,不停喘息,臉頰的紅染得月光泛粉。

歐陽夏這麽遙遙看著她嬌憨的樣子,嘴角勾起一絲饜足的笑。其實他也喘,吻著吻著呼吸重了許多,只不過用內力壓得極好,沒叫她發現。

燕長寧氣呼呼的盯他半天,只覺得被人耍了。她一咬牙一發狠,突然走上前來,抱住他的頭往自己腦門上一撞——

砰。

歐陽夏極輕的“嘶”了一聲,腦中頓時清明了許多。他捂著腦門,卻聽得面前劈頭蓋臉一句:“強吻還要靠點穴,沒本事!”

他微微一楞,燕長寧也揉了揉腦門,恨恨盯他一眼,順著梯子溜下了房頂。

青瓦寒涼,月華投映上來,一人的影子落在房頂,嘴角笑意被照亮,有些曠然。

氣呼呼的沖下房頂,只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平平心頭這番燥氣,她撫平胸前喘息,如今當真是一點刺激受不得,稍微動動就喘氣,以後可怎麽辦?

南承殿後面有庭院樓臺,小溪潺潺,點點月光就可以看到碎鉆般的光華流動。四周蟬鳴,細細碎碎的破開寂靜。燕長寧順著游廊走著,心頭也漸漸平息下來。歐陽夏本就是這麽一個沒正經的人,偶爾輕薄一下也無妨。她盡量寬慰著自己,不知不覺走到了游廊底下。

前方盡頭是一處四角亭,四面臨江。本應清朗寂靜,可從這裏看過去,卻依稀有抹人影。江面帶起微風,吹到她鼻尖,隱隱有酒氣。

“越崢?”她試探的輕聲問。

亭裏那人擡頭,對著她久久不語。燕長寧隔長長的回廊與他對望,心下莫名多了股不安。她猶疑再三,還是走進亭子,坐在越崢對面。

“還沒向你道喜,”她手撐在桌面上,杵著腮笑道,“要當父親了。日後可別忘了請我喝滿月酒。”

越崢靜靜的看著她,眼裏的光亮漸漸暗下去。他短促的笑了一聲,低頭道,“喜酒加滿月酒,我欠你兩頓酒席了。”

“無妨,”燕長寧自己給自己斟起酒來,滿滿一杯,遙遙向他舉起,“橫豎都要喝的,這杯就算是遲來的喜酒了。”言畢,她仰頭飲盡。

擱下酒杯,她隨意擦擦嘴,望著越崢。他還是那副不慍不火的樣子,只是盯著她,也不說話。

燕長寧手幽幽的摸著空酒杯,皺眉道,“奇怪了,別人當爹都喜氣洋洋的,怎麽就你喪著個臉……”

他眼裏微光一顫,垂眸僵硬的笑了笑,“我自然是高興的,只是……沒經驗,一時有些恍惚。”

“第一次當爹都這樣,”燕長寧很有經驗的擺擺手,“再過兩個月,等皇後肚子大起來,你就覺得什麽都滿足了。”

江潮沙沙的泛起來,一波一波,低低的撞著四角亭邊。

“是麽……”他輕飄飄的問,仰頭一飲而盡。

燕長寧看他如此落寞,想問什麽,卻又開不了口。有些話說出來很難收場。可這幾日,一個念頭在她心頭瘋狂漲大,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兒,她為了這個問題心神不定,老覺得欠著什麽。

“越崢。”她湊近他,認真的問,“你老實回答我,這門親事,你滿意麽?”

越崢身體一僵,直楞楞的盯著她。燕長寧解釋道,“我的意思是……你對於琴之的感情——”

“我說我有心上人,你信麽?”越崢冷不丁的打斷她的話,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她臉上,溢滿星辰,那光亮愈盛,就像要沖出來什麽似的。燕長寧再膽小,也不能再裝傻了。

“信。”燕長寧縮回身子,“所以你才這麽郁郁寡歡,對麽?”

她不問那人是誰,巧妙的避開話題,只確定原因。越崢眼裏光亮驟然一散,不由得低頭苦笑,“……你不懂。”

燕長寧靜靜凝視他,心下有些悵然。人人都說越崢福大,出生便是太子,根本不需要爭搶。父親尚在世卻毅然退位,他年紀輕輕就是一國之主,且上有父母輔佐,側有賢妻安家,如今,子嗣也全了。她就像隔著窗花玻璃看人,傳聞中的那個越崢漸漸模糊,星夜江潮,酒浪翻滾下,他心頭那點苦,順著夜風吹到了她嘴裏,讓她頓時感同身受。

既是如此,為何要娶於琴之呢?

她搖搖頭,不想再問這種愚蠢的問題。人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,無可奈何。在其位,謀其政,若是能隨心而為,他也當不了海疆皇帝了。

她喉頭有些發緊,不由得傾身過來,輕輕握住他的手腕,柔聲道,“越崢,都會過去的。年輕時的情不自禁會隨風飄散,散得你找不到一點感覺。歲月留下的都是最真的東西。你有嬌妻愛子,有整個海疆天下。你雖是皇帝,可卻父母健在,一家三代同堂,天倫之樂無人可比……”

她話還沒說完,就被越崢反扣住手掌。他的手滾燙,固執的握著她不肯放。燕長寧被箍得發疼,面上依舊雲淡風輕。她垂著眸,不敢看向對面的人。

“長寧……”他低啞的喚她,“你在同我說什麽!你又在裝什麽傻?你當宮裏所有人都傻,當真以為我只把你當妹妹麽!”他略頓了頓,苦笑道,“誰都不是我,誰都感覺不到……”

燕長寧嘴角微垂。這世上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呢……在外人看來,越崢是那樣幸福,甚至她以前也是這樣想的,可經過方才,一切都起了些變化,這變化叫她不敢擡頭。

“越崢,你的心上人一點都不好。”燕長寧僵硬的笑了笑,“我認得她。她蠻橫,驕傲,自大,以前好歹還有一身武功,可現在就跟廢人一樣,動兩下就喘半天。她的身心早就全部交付出去了,她不是一個好女人,你不要再牽掛她了。她不值得。”

“不。你不認得她。”越崢的手越發的滾燙,他執著的搖頭,“她蠻橫驕傲自大,是因為她始終真實坦誠善良。她之所以武功全失,是為了替人償還一身血債。她交付了自己的身心,她敢愛敢恨,她是一個好女人,她值得我牽掛一輩子。”

語氣越來越激動,燕長寧心下微微喘息,只得別過頭去。

窗戶紙一捅破,兩下尷尬,心裏泛起酸楚。燕長寧手足無措,不知該作何反應。她從椅子上站起,轉身就要走。

“長寧……”越崢沒有松手,他一個箭步上前,從後面緊緊抱住了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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